改卷子真累人。
盯屏幕久了,两眼发酸头脑发胀,而且坐得腰酸背疼颈椎难受,于是我出去走走。突然想到昨天过生日忙于改卷子没回家看父母,就起身回家。
妈见我回来了,弯着腰拄着拐杖,一摇一晃地往这边走,就像风中的落叶。她边走边唠叨:“昨儿你生日没回来,你爸说,爸妈不中用了,你过生日也没给你个啥,说着心里直难受。”
啊?我过生日老爸还想给我个啥?我都四十多岁了。听了老妈这番话,我心里一阵甜一阵酸。
其实关于我的生日,前几天我也偷偷查看了一下,查出是几天后的周一。人到中年越来越不愿过生日,大概也是为了避免伤感,所以希望人人都不在意这生日,悄悄地过去更好。不料,前天在爸妈身边坐了一会儿起身走时,一直僵坐着闭目养神的老爸突然说:“记住啊,明儿……就是……你生日啊!”我一愣,本以为老爸已经“不知今夕是何年”了,竟还记着我的生日!
“你爸呀,啥心也不操了,你的生日算记得清!”妈在一边感叹道。
爸老了,快90岁高龄了,老得牙掉光了,说话含糊不清。老得走路时双手抓住老年学步车才能缓缓移动,慢得像一只蜗牛,腰也弯成了问号。老得白天也当黑夜过,虽说是坐着,却双眼微闭,像是坐着坐着睡着了。老得耳朵啥也听不见,别人说话时他不闻不问,给他说话的人得提高嗓门带上手势。冬天吧,他只是穿着臃肿的衣服呆呆地坐着,什么事也不过问,像个木偶人一坐就是一天。因此我们姊妹几个偶尔回家时,就是和妈唠唠家常,常常忽视他的存在。
大概是听见妈的声音了,知道是他最小的女儿回来了,老爸突然睁开眼睛,两眼放光高兴地看着我,艰难地一字一顿地说:“你……生日……那天,有人……给你过木?”我的眼眶立马湿了,大声告诉他,有,在上高中的儿子提前一晚祝我生日快乐,还拿出自己在联考中班名校名双突破而获得的“最美奋斗者”荣誉证书作为礼物,老公中午给我买了香酥鸭,晚上还陪我吃火锅。老爸听了,开心地笑了。
“你生日……那天……也没回来……”爸继续说,说着嘴角的口水就流了出来。
“回来你能给她啥呀?你连自己还顾不住呢。”妈打断爸的话,“放心吧,孩子们大了,都会自己过生日了。”妈说。
不知道老爸又想到了什么,突然又难过起来,双眼挤着,鼻子抽搐,脸上的皱纹全乱了,浑身颤抖,像要大哭一场。我的眼前又浮现出小时候在家里过生日的情境。那时很穷,养了几只鸡子,也只有在来客人时能吃上半个咸鸡蛋(鸡蛋都是被破成两半摆在盘子里)。但是我们姊妹几个过生日时,爸妈会在早上给我们煮鸡蛋吃,而且是一人一个,中午一定会做捞面条。那时,一家人围在一起过生日,没有蛋糕,没有生日歌,没有礼物,但是心里是满满的幸福。
我的心一阵酸楚。不管我长多大,不管走出去多远,在爸妈的心中,永远都是他们的牵挂。
又一次告别父母,走在深冬凛冽的风里,我的心却暖暖的。是啊,家是人们身心的寄居之所,是心灵的港湾,家里有亲人,有亲情,不管外面有多冷,家里都有一屋子的爱等着你,足以温暖你的整个世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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